氢氧化铝

想要评论,也想要夸夸

【双花/平乐】焰色〖短篇完结〗


*商人孙哲平×画家张佳乐。

*糖中有玻璃渣,个人以为属be中不虐的类型,死亡有。

*将之前分开的全部整理集合并修改部分内容重发,方便获得完整体验。之前的分段虽不舍其中评论,但还会忍痛删除,抱歉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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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玫红‖Rose Red

    璀璨的灯光透过高脚杯的折射汇聚一起,在铁灰色西装上投射出耀眼的光路。

    孙哲平翘着腿倚靠在长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摇晃着杯中的红酒,玻璃弧面顺畅地在手中沾染上体温,直到它反射出一个人的身影。

    “我对画不感兴趣。”孙哲平不看来人,只是把酒杯放在了红木长桌上。

    “不不不孙先生,您还没看过Mr.花的画,在现在画家中那也是出了名的天才。您看咱们一见如故,这就不管不顾地想把他的画挂在您家里头。”黑色长袍裹住了身材并不高大的画商,此刻正谄媚地笑着靠近逐渐不耐烦的孙哲平。

    孙哲平正要发作,却听见酒会正中央传来的女人的尖叫,便循着声音看过去。

    一身着白色洋装的妙龄女子胸前洒上了小半杯红酒,未渗入布料的一些还顺着衣服向下蔓延流淌,尖叫声便来自于这女人。孙哲平只觉得无聊,却看见女人旁边一个年轻男子用灿烂的笑容安慰她不碍事。

    这人的衣着打扮和整个酒会格格不入,暗红色长发融在酒红色长风衣衣领里,倒是映得略显清秀的面庞分外白皙。随着安慰女士而露出的笑颜带动起了颊边浅浅的酒窝,让他更是年轻了好几岁。

    他只是又向身旁的人要了杯中酒,以笑容鼓励了女人不要乱动,随即分几次将红酒泼在洋裙上,长发随动作飘扬起来,倒是有几分挥毫泼墨的模样。女人正要骂他失礼,却只见他脸上溢漫出自信,站直身子,周围人无不鼓掌称赞。

    雪白的裙摆上,赫然多出一株盛开的玫红色芍药,花瓣微卷,枝叶却肆意舒展开。

    这边孙哲平正想说什么,众人瞩目的焦点却大步流星地向他走来。那人看了眼画商,又把视线投到孙哲平身上。

    起初只是略扫两眼,但四目交汇的时候,打量的视线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像是寻到满意玩具的小孩儿一样,就差说一句“这个我要定了”。

    “我是张佳乐,他们也都叫我Mr.花。”这人冲孙哲平呵呵一笑,“有没有人说过,你眼睛很好看。”

    “你听说过诅咒吗。”孙哲平也不恼,着实有了兴趣,“靠近红色眼睛的人,可都得死啊。”

    “哦,那我亲身体验一下。”张佳乐也不怕,更是向前跨了一步。

    那双晶亮的红色眼睛本是像火焰一般炙热,在柔和的灯光下却少了几分锐利和狂傲,此刻的慵懒里带着玩味的笑意,直直望向了站着的张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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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土黄‖Yellow Ochre

    画商瞧见孙哲平看着自己推销的那天才正出神,迅速展开了随身拎着的画筒,生怕慢一点儿就会错过绝佳的商机:“您看这就是我们Mr.花的得意之作。”

    “拿近了看看。”孙哲平一晃眼只看见了一面土黄色,随着画商持画的靠近,才发觉那是一片收获的麦浪,丰富的层次带着夸张的手法加以表现。让这麦田似是有了动态,迎着秋风摇起了茎杆,狂烈地起伏着。

    而张佳乐看见了,却是拧了俊眉,略带不满地对画商道:“这画我还没画完,怎么就拿出来了?”

    画商愣了一下,刚想辩解,只听孙哲平语气里带了分愉悦:“那不如请您为我展示一下?”

    张佳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画画怎么成表演了?”而纤长的手指却解开了衣带。

    孙哲平挑了半边眉,想看这人发什么疯。张佳乐却从敞开的风衣里拿出几支画笔和一管颜料,“手给我用用。”说罢拽过孙哲平的右手挤上了土黄颜料,皱眉瞧了瞧由画商一动不动举着的自己的半成品,点了两笔又觉得不对停了下来。

    过了许久,久得孙哲平动了动手掌觉得自己掌心的颜料已经快干了的时候,张佳乐又动了起来,握住孙哲平的左手一口咬破了他的指尖。而孙哲平也不恼,任由他摆弄自己的手滴了几滴血在右手的颜料上。

    画笔混合颜料,轻柔地搔着掌心,痒得孙哲平勾起唇角观察他下一步的动作。

    张佳乐正沾起颜料准备继续作画,只听孙哲平突然道:“你就算现在调出来这颜色,一会儿血可就变色了。”

    忙于创作的人笔尖一顿,愣愣道:“我还真没想过这事儿。”

    孙哲平大笑。

    终于,张佳乐满意地把刚刚用的笔在酒杯里涮了几下,随意甩甩,毫不在意是否会被染上颜色,直接塞到衣服里,转身离开。

    画面上的麦浪早已变了模样,几笔明艳的橘红,炸开了丰收后庆祝的焰火,燃起了整个广袤的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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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湖蓝‖Lake Blue

    孙哲平十分惬意地把全身的重量依托在舒适的木质躺椅上,感受着迎面微凉湿润的湖风拂过脸颊。

    这是他最能够放松身心的时候,脱离了城市的喧嚣,逃开了人与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什么都不用多想,只需要享受此刻的宁静就可以了。

    不过这安静的氛围却也很快被打破。

    “孙哲平——来钓鱼吗?”和自己一拍即合的画家正站在湖边冲他招手,长发被高高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脖颈和满是兴奋的脸蛋。

    孙哲平看他用抛投的姿势把鞋丢到自己身边,又低下身子挽起裤腿,踏踏踏地踩进水里,掬起一捧清亮的水,远远地扬出去。

    张佳乐玩得正起劲儿,只听孙哲平懒洋洋地回答他:“你是老头吗?还钓鱼?我躺一会儿你自个儿玩去。”

    “去去去你这么挺尸才是老头儿吧!”张佳乐冲他泼水。

    调侃的愉悦,就仿佛他们并不是刚认识,而是熟稔多年的老友。与彼此相处模式十分随性,不需过多思虑,这也是他们愿意相互吸引的原因。

    孙哲平发觉这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高冷而性格古怪,不画画的时候倒是有小孩儿的脾气。

    不过也就是因为有着赤子之心,才创作出这么鲜丽明艳的画出来吧?

    孙哲平枕着双臂,偏头看那边的人玩得正欢,像只野鸭子一样撩起满天的水花:“你小心点儿,别摔着了。”

    “啊?”张佳乐听见声音回头一瞧,脚底没站稳,就像故意似的栽倒在水里。

    “我操,张佳乐——”孙哲平也顾不得石滩有多硌脚,两步跨到水里,把扑腾好几下死活没站起来的张佳乐捞出水面。

    天才画家张佳乐遭受了人生中最大的耻辱——被刚没到膝盖的水差点呛过去。这下子不敢再去刷新耻辱记录,乖乖擦了几下头发,找了块大石头坐在上面。

    安静下来的张佳乐才有了艺术家的模样,半干的头发温顺地贴在颊边,远看着倒是像一幅画——

    以捕鱼为生的渔民被风浪阻挡了出海的途径,迷惘着未来而眺望远方。只不过张佳乐不捕鱼,阻拦他的也不过是个淡水湖。但是要是真说出来的话,估计他得踹孙哲平两脚。

    倒是挺好看的,孙哲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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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雾灰‖Misty Gray

    孙哲平再看到张佳乐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画家脚边放了个行李箱,此刻正把身上灰色的尼龙大衣脱下来准备换上平时穿的长风衣,也不知是去哪了。

    “我去北方看我朋友去了。”张佳乐不等他问便自己回答起来,“刚卖了幅画结果现在一分钱都不剩,唉……”

    孙哲平有些惊讶,在他看来,画家就是该每天把自己关在黑漆漆的小屋里死命画画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人还真是挥金如土的主儿:“我说你这可真是Mr.花啊,花钱的花。”

    “去你的。”张佳乐凑过去,一脸神秘兮兮地说着,“我跟你说啊,我碰见灵异事件了。”

    事情是这样的,张佳乐许久不见这写实派的画家朋友,自然是拉着他到处转悠。因为是闲逛,所以也没有什么目的,两人就来到了市中心繁华的主干道上。走了一小天都有点饿了,两人想着在外边吃点什么,随便拐进了一个小胡同里。

    可能是胡同有些破败的缘故,胡同口还是人生鼎沸,里面却空无一人。四周弥漫起雾气,让人有些看不清前路。

    张佳乐正觉得不对劲,却看到一家面馆,也不管为什么凭空会冒出雾来,拉着朋友大步走进面馆。

    老板的模样记不得了,就连擅长肖像画的朋友抬笔想画,脑袋也只是一片雾蒙蒙的,只道是忘了。

    店里的布置很干净,粉刷的白墙虽然因时间长而有些灰黄,却也毫无划痕。店内有六张木桌,四周围都摆满了椅子,桌上还放着干净碗筷,像是欢迎客人光临,又好像不是——因为除了他们两个,再无别人。

    张佳乐要了一碗面,就坐凳子上仰头看着墙上年代久远的画报去了。朋友倒是很认真地要求了面汤与面的比例,又询问了有没有二年酿制的陈醋。店家只是笑着点点头,便转身走开把二人留在座位上。

    老旧的留声机不知在播什么乐曲,因为受潮声音有些失真,这让张佳乐没来由地觉得背后一凉。

    终于店家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面,把碗筷在二人面前摆好,中途没有一句交谈。

    “面的味道也不记得了,骨汤熬得特别香,”张佳乐叹了口气,“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

    等出了店门,外面的雾气更浓了,直让人伸手不见五指。所幸的是朋友还记得来时的路,一只手拽着张佳乐,一只手拨开浓雾,飞奔出了胡同。

    “后来我再去那边看,发现有家别的店在那个地方开了许多年,而浓雾和面馆再也找不着了,就好像那只是我俩一起做过的梦一样。”

    张佳乐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一幅画展开。

    画布上是浓重的灰色,压抑得仿佛让人失去了视觉,近处草草地勾画出几扇掩着的门。而在迷雾的尽头,一个面容模糊不清的人形,冲孙哲平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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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柠檬黄‖Lemon Yellow

    夏末的风倒也不冷,午后的阳光撒在在全神贯注作画的张佳乐身上。那人正往花纸上铺着柠檬黄,晃得孙哲平有点睁不开眼。

    张佳乐的画就像火焰一样,饱含着生命的活力,甚至哪天把自己烧了都说不定。孙哲平拍了拍脑袋,瞅着脸边草叶上缓慢爬行的小虫,心里算着画家什么时候才能疯完,自己好领他回去吃饭。

    “大孙啊,我饿了。”张佳乐在那边还真嚷嚷起来了,听得孙哲平翻了个白眼:“画家不是疯起来都废寝忘食的吗?”

    那边人刚说完话,就直挺挺向后仰倒在地上,颜料把叶尖都染黄了。吓得孙哲平蹭一下就跑过去,心急火燎地把他抱怀里叫着他的名字,谁料这人居然突然睁开眼睛,结果就是孙哲平差点把他扔出去。

    张佳乐仰起脸,拽着孙哲平的衣领,一双清亮的黑眸直直望进面前人的眼睛。

    孙哲平心思一动,低下头逐渐靠近怀里的人,只听他说:

    “妈,我要吃奶。”

    “操。”孙哲平黑着脸一把把人推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孙你那啥表情啊。”张佳乐笑得满地打滚,滚几圈突然又没声了,蹭地一下站起来,走到画架旁边,瞧着自己画的草地,突然问:“你知道柠檬黄是什么味的吗?”

    “张佳乐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脸。”孙哲平站起来活动了手腕,听到这问题一愣,“酸酸甜甜味道香?”

    背对着自己人突然转过身来,嘴里叼着画笔头,刚蘸上的颜料吃了满嘴,看得孙哲平有点担忧他的智商:“我说你埋不埋汰,不至于饿得连颜料都吃吧,走咱回……”

    覆上的唇瓣带着颜料粘腻的触感,孙哲平一挑眉,抬手扣住张佳乐的后脑,加深这个意义不明的吻。

    经唾液稀释的颜料从交叠纠缠的部分流下,在双方的衬衫上漾开一片明亮的黄。

    有些事一旦挑明了,反而浅显易懂。不过孙哲平这时候想的倒是柠檬黄的味儿真不咋地,不过张佳乐挺好吃的。

    “不行了再不吃饭真要饿昏了。”张佳乐拿手背蹭蹭嘴边的颜料,嗖地一下跑掉收拾画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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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青莲‖Heliotrope

    Mr.花最近的作品没有以往的那么炫丽夺目了,就像是原本冲破天空爆裂的焰火,开始在容器里安静平稳地燃烧。

    画商有些烦躁地看着张佳乐甩过来的几幅画,画面柔和温暖,丝毫不见以前锐利饱和的色彩。

    “你知不知道,你的卖点就在于颜色。他们喜欢视觉上的冲击,喜欢刺眼的色彩堆叠到一起。”画商尽力平静地说,“这样才是你的特点。”

    “你的意思不就是现在这样的卖不了几个钱吗。”张佳乐随意地靠在沙发上,“最近心情好,只会画这样的。”

    画商拍桌而起,五官扭曲在一起抹上红色:“我这是为你好!就你那种花钱的速度,没几天你就连自己都养不活!”

    “我又不是生产画的工具,为什么要应和别人的喜好?”张佳乐全然不顾画商的破口大骂,站起来整了整衣摆,扬着头转身就走。

    尽管表现得毫不在意,张佳乐心里却还是有点堵着。一口气梗在胸口,就像是干涸的颜料在铝管里怎么也挤不出来。

    他骄傲的一切资本都在于他人的追捧赞扬,如果没了这些认同,他不过就是个毫无用处的人。

    “没那么糟,我看着你画呢。”孙哲平揉了把张佳乐的脑袋。

    张佳乐叹了口气,看着画架上没有自己特色的画,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了,就好像自己灯尽油枯了似的,对色彩的感觉没有以前那么灵敏了。”

    孙哲平开始只是纳闷,当看见画板上裱着的未完成的画时,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这画不能说不够漂亮,青莲色的夜空钴蓝和翠绿的点缀之后,带着的是神秘又有些妖异的美感。

    可美中不足的是,色彩过度混合,形成了渐变而不是以往的层次分明。也是因此,画面像是蒙上一层雾,不够清晰。

    “你画的什么?”孙哲平愣愣地看着张佳乐,突然问。

    “孙大少爷您的花园啊。”张佳乐也不停笔,一边享受着绘画的快乐一边回答。

    “……不过也挺奇怪的,你怎么想着种这么丑的花。”张佳乐又说,“黑不溜丢的一点都不够亮堂。”

    孙哲平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望向窗外的人,握了握拳头,从背后将他圈在怀里。

    “你干嘛?”

    “没事儿,就是想抱你了。”

    窗外大红色的牡丹正展露着最后几日的艳丽,像是一簇又一簇的火焰灼灼燃烧,拼尽全力在世上留下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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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橄榄绿‖Olive Green

    张佳乐俯身摸了有些软绵绵的草地,开始惆怅起来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在这地上打滚的时候,被尖细的草叶划伤过脸。

    辽阔的草地总是能给张佳乐汹涌的灵感,只可惜不管多么碧绿的草总是会枯黄的。

    只有画能留住这些美好,一幅用心的画作,相比照片更加生动,能创作出本不存在于世间的物象,能满足人类对美的更高追求和渴望,也是他为之疯狂的所在。

    张佳乐偏头看了眼躺在地上闭目养神的孙哲平,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他想给孙哲平画幅肖像画。

    这样在很多年后,他们都老了容貌改变了的时候,张佳乐还能拿出来这幅画,然后笑着跟孙哲平说,你瞅你年轻时候多帅,怎么老成这熊样了。

    不过大孙他应该会说,你不也这德行。想着张佳乐忍不住勾起嘴角,那肯定是个倔老头儿。

    “你笑什么呢?”孙哲平懒洋洋地问。

    “我觉得吧,”张佳乐拎起来涮笔的水桶生怕孙哲平拿这玩意泼自己,然后才接着说,“就你这臭脾气,老了得可烦人了。”

    “那你也得受着。”孙哲平连眼睛也没睁,直接甩过去一把石子,打得张佳乐装模作样地叫唤了几声。

    “等过些日子我就带着你回我乡下的农场去怎么样?你在那想画什么,想怎么画都成。”

    “呦呵,孙大地主您隐藏得挺深。”张佳乐捏着木制的椭圆形调色板开始哼起了小曲儿,挖出一块橄榄绿混合着点在画布上。

    于是湛蓝的晴空下出现一望无垠的嫩绿草地,永远不会被时间流转季节交替所改变。

    张佳乐一屁股坐在孙哲平旁边,戳了戳躺着那人的肚子。然后孙哲平不情愿地睁开双眼看着自己,却有什么好像不对。

    像是平缓流淌的艳红中,有那么一块突兀极了的绿色混入其中。

    “怎么了?”孙哲平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大孙,你知道我最开始注意到你的是什么吗?”张佳乐直直地望着孙哲平的双眼,“就是你这双眼睛带着的像烈焰一样的红色。当时我就觉得,这人跟我的风格肯定特别合得来。可是你说,它为什么变颜色了呢?”

    孙哲平抬手捂住张佳乐的眼睛,只觉得那人的睫毛在手心颤抖着,就像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别看了,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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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熟褐‖Burnt Umber

    张佳乐的衣柜里开始有一些暗色的外套了。他发现与其看着原本鲜丽的颜色变得奇怪起来,不如让它们一律暗淡下去。

    他开始拒绝与人交流任何有关画作的事情,企图在热情彻底消失之前先从他人视线中消失。

    但这样却还是不甘心,就像是缺少最后一笔高光。

    某天阳光正灿烂,张佳乐整个人都堆在面朝窗外的扶手椅上,突然道:“我想办个画展。”

    市中心的文化馆举办了Mr.花的个人画展。张佳乐身穿着最后留下的一件酒红色风衣,站在得意之作旁谈笑风生,就像是他不会在这之后很快销声匿迹而是会继续他的天才之路一样。

    孙哲平倚在一旁的墙上,抱臂看着意气风发的张佳乐。那是他们最开始相遇时那个自信的天才画家,只是他最后却要以这种张扬的方式与自己所爱的事物分别。

    “等画展到最后,我就宣布离开。”张佳乐在出门之前笑着说,“我们去哪儿玩呢?”

    或许就这么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吧?以自己所能,去创造出新的更适合现在的未来。

    然而使孙哲平回过神的却是尖叫声,恣意跳动的火焰几乎要爬上他的衣角,人群逃窜着将他冲到门口,视线疯狂地变换企图寻找张佳乐的身影。

    只见那一抹红色以他从未见过的速度发疯似的冲向火海。

    张佳乐只觉得心痛得不能自已,他看见自己的画被烈火吞没,从边缘开始变为褐色,黑色,最后成为灰烬。

    那是他的荣耀,他的信仰,他现在的一切产生并拥有的根源,是他倾注了生命在里面的孩子。

    张佳乐全然不顾烈火在耳边噼啪的响声,不顾自己的衣服头发甚至皮肤被灼烧,只是死死护住救下来的画,又向更深处冲去。

    疯子终于被拦下,孙哲平看到这个不知是由于焦急还是被浓烟熏的双眼发红的人几乎说不出话,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拖着精神失常的画家向外逃离。

    “傻吗你?还能继续画的。”张佳乐记得紧握住自己手腕的那个人,眼神一如往常的坚定。

    直到被烧断链条的吊灯从头顶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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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碳黑‖Lamp Black

    张佳乐开始没日没夜的画起画来。

    原本就不好用的双眼被烟熏后几乎快看不见东西,在一切都变为昏暗的时候,他只能靠着颜料容器的标签判断颜色,以经验加以混合。

    画商曾来探望这位生产者又创造出什么样的产品,却只觉得寒冷穿透脊背,把自己整个人都打透了。

    钴蓝和青莲依旧明亮妖艳,只是重叠交织的画面透着冰冷,厚重的铺陈里显出的反而是超脱物外的淡漠。

    他不再使用暖色的颜料,甚至连调色都不掺半分,就像他不再提起一个人的名字。

    “孙老板确实……”画商小心翼翼地说着却不敢说完,生怕这人彻底疯掉。

    “我知道,从他身上溅出的血有的没被火蒸发,还沾在我脸上了。”张佳乐摸摸脸上火烧过留下的疤痕,略带沧桑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在头发被燎得焦黑卷曲之后,张佳乐就把自己暗红色的长发剃了个精光,像是看破红尘随时准备皈依佛门似的。

    画商说你把画买给我,就有钱吃饭和买颜料了。

    张佳乐说不行,我的画只给一个人看。

    然后张佳乐啪地关门上锁 面对着最后一块画布发呆,半晌后忽的一乐。

    他想起来自己要画一张肖像画的,给多年以后的那个倔脾气老头儿看。

    仅剩的全部颜料都被张佳乐拢在脚边,像是朝拜一样的环绕着这个落魄的画家。只见他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个棱角分明的青年男子的模样,以他最习惯的画风,描摹着心底最期盼的人。

    颜料够不够尚且不说,张佳乐觉得自己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多日连续的作画几乎燃烧着生命一样,使这个年轻的画家脸上多了几分倦色。

    而张佳乐却还是在片刻不歇地画着,铁灰色的西装被光影切得斑驳却又无比清晰,画上的人轻轻勾起唇角,像是讥诮着面对的一切,看似狂傲得不可一世,却带着自己独有的温柔的笑意。

    张佳乐笔上一顿,被抹干的调色盘开始讽刺他的无能。

    “诶对了大孙,你之前问过血要是干了变色怎么办,我找到答案了。”他冲画布上的人略带得意地笑了起来。

    血溅在画布上,和张佳乐一贯的画风一样随性,带着动态的豪放,给阴沉的背景加了几丝光亮。

    画家全然不顾伤口的疼痛,以血液混合的颜料,虔诚地细细描绘着画中人的双眸。

    张佳乐断定画商会再回来,为了保护自己的心血不再沦落世间,他提前点燃了屋后的干柴,此刻屋后早已火光漫天。

    但他并不在意这些,仍是用极细的画笔点出瞳孔旁的高光,目光便从红如火焰的双目射出,像是要把什么都吞噬了似的,直望进张佳乐眼里。

    一切都被火焰的颜色灼烧变作焦炭,从自以为不可攀的高处直直落下,再因热量飞入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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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在后面念叨一下吧,大家也完全可以不看。

    本篇是lo主第一次尝试着写出来的正经(?)的全职同人。虽不长但历经三个月也蛮费神的,不过这是在享受快乐,心情是愉悦的。选用的是相对擅长的设定,也是为了避免许多尴尬。

    最初看了这篇的那位朋友说主角不是双花,而是张佳乐。因为他就像炸开的焰火难以压抑光和热,倒显得孙哲平有些黯淡了。在lo主印象里张佳乐可能就是这样的,对理想的追求对生活的热爱组成这么个乐观积极的人,再由这么个人来演绎他独有的虽有遗憾但无比精彩的人生。(不过谁是主角这么点问题大孙不会介意的。

    lo主在整理的时候不禁感叹了时间带来的改变,让这么一个自以为是虐文写手的懒癌患者活生生变成了魔性写手。但手感一去不复返,一段时间有一段时间独有的特色。

    可能会沿用这个设定写一些文中画面的展开,或者说是画中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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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 you next col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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